全国人都欠他一声道歉(十四)
此刻。
弹幕，轰然炸裂。
网络上，铺天盖地的评论像山呼海啸般袭来，迅速占据整个直播间现场。
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绝望。
西方战神的强大，带来绝望。
西方战神的背后还有人，更加令人绝望。
王程孤身一人留下来垫后，为祁峰和姜露欣争取活着的时间，让人泪目。
这就是战场，战场之上，就是前赴后继的，用自己的死，为战友换取更多的时间。
只是！
为什么留下来的垫后的人是英雄王程，而不是祁峰！
人们把现在对祁峰的印象，代入到了那时的祁峰中。
所有人的喉咙，像是卡了一块刺。
“王程，是英雄！”
“宁可牺牲自己，也要保全自己的战友，这种舍生取义的行为，让人尊敬！”
“不对啊！”
这时，现场有人提出疑问：“王程，不是死在叛国贼祁峰的手中的吗？怎么会死在这儿？”
对啊！听到这话，现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，网络直播间也愣住了。
审判祁峰的罪名上，白纸黑字，清清楚楚写着，亲手杀死战友王程
王程是死于祁峰手中，而不是死在这些黑衣人，甚至西方战神手中的。
那之前王程悍然赴死，杀向黑衣人群中，那几乎是十死无生的画面，又是怎么回事？
[难道，这件事背后另有隐情？]
[或者王程当时根本就没死？]
一条条猜测浮现在屏幕上。
知道内幕的姜露欣面无表情，眼神犹如一潭死水，不起波动。
柳心思也只是从档案室里听说过这件事，却不知道具体的过程，和内幕。
投放在画面中的一幕，的确令她震撼。
不管如何，王程悍然赴死，为战友争取时间的行为感动了无数人，英雄的一幕，深入人心。
那么，祁峰呢？
人们自然而然的把祁峰和王程放在一起比较。
[呵呵，我敢打赌，他肯定带着姜小姐跑路了。]
[对啊，西方战神横渡九州，还带了这么多人，他肯定逃了，不跑，等死吗？]
[*的！如果是我，肯定选择战死！宁可站着死，不可跪着生！]
有人冷笑，有人鄙夷，也有人怒怒骂。
直播间的弹幕，清一色都带着滔天的戾气。
节目组现场的观众，也都是看得胸膛剧烈起伏，呼吸不顺。
愤怒的情绪，逐渐充斥在现场。
但，数以万计的视线，还是死死的盯住了屏幕。
尽管他们认定了祁峰逃了，但是大家还是想看看，祁峰具体是怎么做的。
究竟是选择回去，还是真的离开了。
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，投影终于出现画面。
一抹光线，犹如划破黑暗的破光，映入人们眼前。
是祁峰的视角。
姜露欣的命保住了，但是她遭到重创，暂时失去行动能力。
“呼呼……”
看到了那时的自己，姜露欣面色紧绷，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。
她紧紧握住了拳头，指甲嵌入肉掌，流出了鲜血，都浑然不知。
此刻，她恨自己当时不够强大，恨自己的无能，如果自己不拖累小队，或许是另一个结果。
可惜，事情已经发生了，无论怎么后悔，都没有用。
众人只能继续看下去。
“别管我，回去救人，去啊！”！
是姜露欣的声音。
她被祁峰抱在怀里，双眸血红，声嘶力竭的对祁峰吼道。
她身上还在不断流血，她很疼，疼得要昏过去了。
但是，她忍着。
她想看到有人活着，可是她真的撑不住。
昏迷之前，她用近乎梦呓的声音，对祁峰说了最后一句话。
“把他带回来。”
“轰！”
这短短五个字。
仿佛打开了野兽的枷锁。
此时的他，哪里还有之前平静的样子？
而是一头野兽，一头随时都会择人而噬的野兽！
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，都吓了一跳。
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？
布满血丝，戾气，嗜杀……
曾经，他有一个温暖的家，然而，却毁在了屠杀中。
恒龙，给了他久违的温暖。
这里的每一个人，都是他的兄弟，他的家人。
他在这个世界上，真的不是孤身一人。
他不想，再有任何他在意的人死了！
他为姜露欣包扎完，然后默默放下了她。
明明，他想疯狂的嘶吼，想发泄。
但是他喉咙像是堵塞一般，怎么，也说不出来。
之后，所有人就看见祁峰从包里拿出一枚针筒，然后整个注射进了自己肌肉里。
“这是……”
看着这一幕，柳心思眼神一变。
她的心竟然狠狠抽搐了一下。
“这是麻痹剂。”
她轻声开口：“只要注射了麻痹剂就能暂时失去痛觉，可是一般人，摄入几毫升的麻痹剂就会受不了，他，摄入了足以麻痹一头大象的量！”
“嘶……”
语出惊人死不休。
听了柳心思的话，现场满是倒吸冷气的声音。
大家都吓坏了，这是对自己有多狠啊？
画面里，祁峰将大量的麻痹药剂注射进自己体内，整个过程是痛苦的，他疼得浑身都在痉挛、发颤，疼得怒目圆睁，鼻子里不断呼出白气。
可是，他愣是没有哼一声，双眼布满血丝。
或许，这一刻，他心里只剩下杀戮，就没想过活着回去。
他还记得出发前说得那句话。
九州无战神。
那他，就做第一个！
注射完毕，祁峰丢掉针筒，缓缓向前方深渊走去。
一步。
两步。
荆棘划破了他的皮表和衣服，划破了他的脸颊。
他都没有哼一声。
他拖着残破的身子，踉踉跄跄向前方走去。
必死的决必死的决心，写在他的脸上。
“……”
此刻，一切的质疑烟消云散。
此刻，看着画面里这道身影，所有人心里都浮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。
看一眼，都觉得悲伤、心疼。
这一去，他知道面对什么。
面对的是强大的西方战神。
面对的是密密麻麻，如狼似虎的黑衣人。
但是，他不能退。
因为，那里有他的战友，他的兄弟以及他的养父。
因为，这里是九州的境地，九州境内，不容他人放肆。
因为，他要完成对姜露欣的承诺，把他带回来。
信念。
人们从他的眼中，看到了信念。
把整个九州扛在肩上的信念。
把战友、兄弟，养父带回来的信念。！
人有了信念，就会强大，就会不再畏惧死亡。
生亦何妨？
死亦何惧？
从他选择这条布满荆棘的路开始，他就想好了归宿。
画面里，祁峰默默的掏出背包里的白布，白布上，绣着鲜艳的九州龙旗。
他将这块白布披在身上。
风很大，白布被瑟瑟吹动，只留给众人一个依旧挺拔，却令人心疼的背影。
[奇怪，我居然哭了……他明明，是个叛国贼啊？我为什么，会哭？]
[我也一样，一定是眼泪进了沙子。]
"他不愿当逃兵，他不愿眼睁睁看着战友死去！”
节目现场，渐渐响起哭泣声。
很细微，很细微。
不少人都眼眶通红，泪流了满脸。
这一次，人们明知道他是个叛国贼，明知道他会做出何等大逆不道的恶行，
但是，此刻！
大家都被感动到了，心中最柔软的地方，被触及。
尤其是他披上白布的那一刻，所有人的耳畔，仿佛又回荡起了他最初执行任务的前夕，说过的一句话。
“走之前，请允许我带上床头的白床单，那里有我们的九州龙旗！”
“我怕来世，找不到回家的路！”
他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啊！
“他在用他的脊梁，和必死的决心，对抗着这个世界。”
良久，法官终于出声，声音很沉重，很沉重。
现场，都沉默了。
祁峰，选择的是一条绝路。
前路再无清风明月，只有累只有累累的尸骨，他也无怨无悔。
他用他的肩膀，把一切扛在肩上。
“我不信，这样的大哥哥，以后会叛国！”
法庭现场，终于有人鼓起勇气，说出了藏在心中，却一直不敢说的话。
众人回眸，竟是一个七八岁，明眸皓齿的男孩。
他脖子上的红领巾，与画面里的龙旗，颜色逐渐相交辉映，模糊了人们的视线……
此刻，处在意识中的祁峰望着投影的画面，深深的闭上了眼睛。
“兄弟，养父，怪我，没有早一点找到你，你才会堕入黑暗……”
他喃喃道。
与此同时，天京，清一色的红墙内。
一群苍劲老者齐聚一堂，每个人，都面色凝重。
所有人都死死的看着电视里的画面，那道消瘦、挺拔的身影，披着白布，做好了必死的打算，渐行渐远。
此刻，连他们都泪目了。
良久，由一位老者率先打破沉默：“没想到啊，有一天他也会上这个节目……”
“是啊，我以为他会带着整件事的真相，进入棺材里。”
又一位老者开口，幽幽叹息声，带着苦涩，亦带着无奈，以及愧疚：“记忆画面投影到这儿，也距离秘密，越来越近了。”
“怎么样，要干涉，停播吗？”
此话一出，所有老者呼吸都屏了起来，目光齐刷刷的望向最上方一个位置。
那里有一张椅子，背对众生。
有人坐在那里，沉默了良久后，还是点了点头：“如果民众反响不激烈，节目播到那一刻的话，就停掉吧。”
“从他答应下来的那一刻，就注定他要一辈子淹没在黑暗中，哪怕被误解，被唾骂，也不能曝光。”
言语里，带着绝然，但是所有老者分明听到，他声音颤抖了一下。
证实了他此刻心中的波澜起伏。
“就怕反响会很激烈啊……”
一位老者心中叹息道，望向窗外，只见那里黑云密布，山雨欲来。
……
此时，祁峰已经来到战场上。
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。
到处都是血，到处都是尸体。
其中不见王程的尸体。
祁峰继续向前方走去……
画面一转。
幽恒山的森林中，竟然有一处临时营地。
里面传来血手屠夫的怒骂声。
“该死的！居然小觑了这个黄皮猴子，明明还没到战神的级别，就杀了我们这么多人！”
“另外两个人也跑了，这要是被上面知道，我们肯定得受到惩罚！”
砰砰踉跄，血手屠夫开枪随手打死了两个手下。
此时西方海外其他两大战神也过来和血手屠夫汇合了。
他们分别是圣殿联盟的盟主上帝’索罗斯。
建立西方黑暗帝国的‘撒旦’战神奥丁。
他们笑道：“正因为这样，才不能让九州出现一位战神，还没到战神，就能伤你，要是到了战神，我们还是对手吗？”
“是的，至于实验体，不用担心，他体质足够强大，组织那边会满意的。”
……
这是祁峰所听到的。
所有人诧异的看到，他眼里掠过一道浓郁的杀芒。
心高高悬起，不仅因为祁峰已经孤身一人打入敌营。
更因为三大战神之间的对话。
三大战神的后面还有人。
什么组织？
什么实验体？
就在大家都一头雾水的时候，营地外的祁峰却缓缓走了出来。
“什么人？”
整个营地瞬间警戒，连三大战神都吓了一跳。
[他在干什么？居然就这么暴露了位置？]
看到祁峰走出来，所有观众都吓了一大跳。
包括柳心思和姜露欣，她们都不知道当时发现了什么，凝神屏息的看着。
“他太不冷静了！”
柳心思双拳紧握，忍不住说道：“这种情况，应该先打探情况，救人要紧，而不是主动暴露身份，怎么这么莽撞？”
姜露欣却是画面里的祁峰，眼神微变。
画面里的三大战神看到来人，先是一愣，随后就跟着狞笑出声。
“我还以为是谁，原来是逃跑的小猴。”
“你居然还敢回来？”
三大战神都很惊讶，很快的，他们面露杀意。
“有没有一种可能，他不是不知道此刻应该怎么办，而是他摈弃了。”
姜露欣突然出声，声音冷清：“他根本就没想过活着回去，只想报仇。”
“嘶……”
听完姜露欣的话，现场不断响起倒吸冷气声。
的确，当一个人被仇恨所占据的时候，是没有什么计划可言的。
他的心里，只有一个字：杀！
“人在哪？”
果然，祁峰冷漠出声，声音冷得令人心头一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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